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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是因为一盒香蕉牛奶。

金在奐前一天失了眠，第二天自习听说老师开会去了就闷头睡了个昏天黑地，搞得和他一起坐在靠走廊窗台边上的姜义建替他提心吊胆，书都没看进去几页。

等到放学铃响起来他才挂着口水印坐起来伸懒腰。姜义建催着他收拾书包去踢球，他麻利地迅速装好书包站起身，关窗户的时候才发现窗台上放着一盒香蕉牛奶。

这啥？给我的？金在奐满怀期待地拿过来，翻了一圈没找着纸条。

哦，给你的。姜义建拉着他就走，敷衍地应着。

你看见了？金在奐边走边撕包装，噗地把吸管插进盒子里。谁啊？是学姐吗？

姜义建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在奐啊，别做梦了。是佑镇给的。

佑镇？朴佑镇？金在奐咬着吸管皱眉。你弟弟干嘛给我送牛奶？不是给你的？

姜义建心想我他妈也想知道啊，看见弟弟在窗外还喜滋滋地跟人打招呼，结果人家放下牛奶比划了半天，手都快戳金在奐脑袋上了他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可能希望你长点个儿吧。

再说一遍我两米三九。金在奐一边说一边抬手冲垃圾桶投了个三分。



他和朴佑镇不算亲也不算不熟，但总归是对方专门跑到高中部来给他送一盒牛奶会有点奇怪的程度。朴佑镇比他们小三岁，还在读初二，是姜义建釜山来的远房表弟，去年才搬到首尔来上学，因为姜义建喜欢带着他玩，金在奐也就跟他熟了起来。

小孩儿刚被姜义建带过来的时候个子还不高，身上不胖脸上倒肉嘟嘟的，特别认生，不怎么说话，被邕圣祐和金在奐锲而不舍地联合调戏了个把月才渐渐在他们跟前放松下来，会开玩笑也会调皮了，笑起来小虎牙晾在外头尤其的可爱。

金在奐和每个正常的小男生一样，喜欢和年上一起玩，加上自己是独生子女，压根没有和弟弟妹妹相处的经验，和朴佑镇的关系自认为也就是朋友的弟弟，一旦从中摘掉姜义建，就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踢完球他俩去便利店的时候他看见冰柜里的香蕉牛奶，扭头问姜义建：你弟是想找我学吉他还是踢球什么的在拜托我吗？

姜义建都快把这事忘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朴佑镇最近有跟他提过金在奐，又觉得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挥挥手让金在奐不要放在心上。



金在奐的确是转眼就给忘了。可周末他们惯例性地去邕圣祐家，姜义建又带着小跟班来的时候，金在奐突然又想起那盒香蕉牛奶。他站起身说要出去买饮料，那俩连喝啥都不需要跟他讲就摆了摆手随他去，他站在门口一边穿鞋一边对着一直瞄他的小孩说：佑镇啊，跟哥一起去吧。

金在奐觉得自己好像是头一回和朴佑镇两个人独处，并肩走的时候也觉得新鲜，过一会儿就看一眼朴佑镇，看得小孩儿脸都要红了，这才一副惊奇的语气开口：佑镇啊，你个子都长这么高啦？刚来的时候你还是小不点呢。

朴佑镇听了很高兴的样子，得意洋洋地把虎牙晾出来打招呼：我快赶上哥高了。

小孩子不要瞎说。金在奐抬手敲他脑袋。

朴佑镇捂着脑门，委屈巴巴地看着金在奐蹦蹦跳跳跑进便利店挑饮料，慢悠悠地跟了进去。

金在奐熟练地拿好三人各自的饮料，一边拿零食一边问朴佑镇：佑镇啊你喝什么自己拿，哥给你买。

朴佑镇没吭声，探过头来看了看金在奐怀里的几瓶饮料，突然问道：哥平时喜欢喝什么啊？

我？什么甜的都喝。顿了顿，又特意提了一句说：香蕉牛奶我也很喜欢的。

朴佑镇唔了一声，转头就不见了。结账的时候又从边上冒出来，往桌子上放了一盒香蕉牛奶。

回去的路上朴佑镇抢着拎了塑料袋，另一手举着牛奶慢悠悠地吸。金在奐两手空得无聊，玩了一路手快到家门口才突然问朴佑镇：佑镇你，有什么事想跟哥说吗？

啊?

金在奐开了口就后悔了，觉得为了一盒牛奶惦记这么久更奇怪，结结巴巴地：就上次你不是专门跑过来给了我牛奶嘛……哎算了算了，没事。

朴佑镇看着金在奐像是要赶走刚说出口的话似的猛挥了下手就加快了脚步要往前走，忙跟了上去。

两个人就这么竞走一样走回了邕圣祐家门口，金在奐按门铃的时候朴佑镇突然说：我不知道哥喜欢喝什么，就给哥买了我自己喜欢的。

金在奐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又合，不知道说什么。

朴佑镇不太敢看他的样子，低着头闷闷地说：就是……就是想和哥亲近一点。

门禁滴地一声开了，朴佑镇急急忙忙先推开门跑了进去。金在奐在门口愣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跟了进去。



金在奐纯粹是因为没有过一起玩的弟弟，第一回经历这事儿才有些迷茫。但对方小心翼翼地示好说想跟他亲近的样子让他很受用，头一次觉得做哥的感觉也不错，就有意识地开始主动去接近朴佑镇。

朴佑镇刚开始对金在奐突然的亲近还有些不自然，若不是当时提出要求的是他本人，金在奐可能都会觉得朴佑镇在讨厌他了。他不知道小孩儿跟他相处的时候那至今无法完全消失的紧张感到底从何而来，只能每次都以自己是哥哥的决心，勾住对方的脖子，胡说八道地耍宝，直到见到那颗害羞的小虎牙为止。

另两位哥对于这对突然亲密起来的兄弟俩，都表示了不解。他俩和金在奐太过熟悉，知道金在奐虽然对朋友真心又义气，但懒散的性格又很少主动这样热情的讨好式地对一个人好，这场景未免太过新奇。

姜义建身为朴佑镇真正的哥哥，心情更是复杂，原本就喜欢这个弟弟，结果被金在奐抢了走。小孩儿现在虽然嘴上不说，但一双眼睛只知道盯着金在奐跑，完全看不见他这个哥哥，气得他直想和金在奐决斗。

朴佑镇上初三之后，来找他聊自己未来的打算的时候，他久违地感受到身为哥哥的责任，感动地都想抱住小孩儿猛亲一口。

结果小孩儿认真地听了他的意见之后点了点头，说：在奐哥也是这么说的。

姜义建气得要吐血，邕圣祐倒看得开，摸着他的头顺毛：弟大由不得哥了，你就随他去呗。

姜义建还是忿忿：在奐到底怎么回事，一点不像他。



金在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开始他觉得小肉脸小虎牙的弟弟可爱，既然弟弟表达了想和他亲近的愿望，他身为哥哥自然应该更主动一些。

可朴佑镇成长的速度太快了，个子在一年里迅速地拔了高，脸上的婴儿肥完全地褪了下去，成为有棱角有男人味的线条。虽然因为性格开朗了不少，调皮得逞的时候露着虎牙笑的样子看起来还像个小孩子，但不论是长相、嗓音、成型的腹肌和手臂线条，还是勾肩的人从哥哥换成了弟弟、弟弟能够轻而易举地把哥哥一把扛在肩上的相处模式，都让金在奐无法再以以前的眼光去看朴佑镇。

他和姜义建上了高三之后也开始努力起来。那时候他们已经送走了考上首尔大的邕圣祐，为了不散的铁三角也闷着头奋斗了起来。他们失去了邕圣祐家作为聚会地点，虽然他和姜义建两人依然每天黏在一起，但见朴佑镇的机会就骤然少了很多。



夏天的时候邕圣祐跑回来，伙同朴佑镇绑架了学得昏天黑地的两个高三学子。

邕圣祐开车带着他们兜风，姜义建坐在副驾上，两个人一路开着音乐大声跟唱，嗨得不行，金在奐反而成了安静的那一个，可能是太过疲惫，在前排如此吵闹的环境下也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头正枕在朴佑镇的肩上，而前排两边车门大开，两个人都不见了踪影。

他有些迷茫地从朴佑镇肩上弹起来，看着窗外一片连绵的阴蓝色呆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到了海边。可能是天色有些晚了，沙滩上并没有多少人，所以那两个喊叫着奔跑的傻子就显得格外显眼。

金在奐看着欢脱的伙伴笑出了声，又想起来身边的朴佑镇，一边问一边回头看他：佑镇你不下去玩吗？

朴佑镇活动了一下一直被金在奐枕着的肩，嗯了一声就自己先下了车。

金在奐拔了钥匙锁好车，才几步小跑跟上朴佑镇。

他好久没见到朴佑镇，这会儿觉得朴佑镇沉默得有些异常，但他刚睡醒脑子糊糊的转不过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沉默，就只能安安静静地跟在边上。

他悄悄瞄了一眼朴佑镇，发现朴佑镇不知不觉中又长高了，他看向对方的视线角度已经需要在水平线往上了。他先脱口而出了句哇佑镇你又长高了，说完才觉得似曾相识，想起来那时他因为一盒香蕉牛奶而第一次注意到朴佑镇之后，自己最开始向对方示好时也是说的这话。

不知朴佑镇是不是也想起来了这点，好久没见着的虎牙又悄悄地跑出来跟他打招呼。朴佑镇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倒是和当时一模一样：我现在已经比哥高了。

金在奐这回没有反驳他，一副不能服输的样子感慨道：啊，那我要多喝牛奶才行了。

朴佑镇停了下来，拉住金在奐的胳膊刚要开口说什么，眼神一变哇的一声怪叫吓了金在奐一跳。他抓着金在奐的手下意识用了力，另一只手胡乱挥着试图赶走一只巨大的飞虫。

金在奐也怕虫子，但他没想到朴佑镇现在这一身肌肉一副社会大佬的模样居然也怕小虫子，被这突然的怪叫给吓乐了，蹲下来哈哈哈哈地就开始狂笑。

朴佑镇抓着他的手还没放，看金在奐都笑蹲下来了也有点恼地试图把人拽起来，拽了两下没拽动，放了手气呼呼地掉头就走。

金在奐笑够了才起来去追人，嬉皮笑脸地凑过去：我们佑镇生气啦？

朴佑镇板着脸哼了一声：没有。

哎哟。金在奐又看到了朴佑镇久违的可爱劲儿，萌得上手直撩他下巴：哈哈哈我们小佑镇怎么还这么可爱啊。

朴佑镇在他撩第二下的时候就扭头躲开了，见他还一脸笑嘻嘻的样子要伸手，抓住他的手往下一摁，一弯腰又把人扛了起来。

金在奐好久没被扛起来吓了一跳，但之前被扛了好多回，身体的记忆还在，惊叫了一声就乖乖地一动不动，可怜兮兮地伏在人背上：哥错了。

错哪儿了？

金在奐白眼一翻，想你个小不点长大了可出息了，但嘴上还乖乖地求饶：……不该说你可爱？

哥觉得我不可爱？

……那不该撩你下巴？

朴佑镇没吭声，金在奐只能干生气接着猜：不该笑你胆小鬼行了吧！

朴佑镇一把把他放了下来，在他还晕头转向地时候低声地说了一句：我的确胆子小。

金在奐好不容易站稳，听他这突然诚恳反省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拍了拍他的肩干巴巴地安慰着：没事，哥其实也怕虫子——

那盒香蕉牛奶，是我做的第一件勇敢的事。

金在奐的手放在朴佑镇肩上，有些精神恍惚地对上朴佑镇的目光。他没问为什么给一盒牛奶会是件令人胆怯的事情，而是想起了那个阳光很好的下午，朴佑镇站在邕圣祐家的大门前，低着头有些不安的模样，沉默了好一会儿，虎牙几乎要把嘴唇磨破，才下定决心一样地开口，小声地说想要和他亲近。

那时他没去在意的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告诉他胆小的少年其实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叫住了他，朝他走了那小小的第一步。

从第一盒香蕉牛奶开始，每一次被金在奐调戏时红得发烫的耳尖，金在奐说他虎牙可爱之后每次见面打招呼出现的虎牙wink，在邕圣祐家坐下时总不动声色地挤到他身边，即使大夏天也要搭上的手臂，把他扛起来时和他紧紧相握的手。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尽着哥哥的责任在努力和对方亲近，却不知是朴佑镇坚定地一步一步靠近了他，从一个害羞地不说话的小不点，走到他面前好好地成长成了一个帅气的男子汉。

哥。朴佑镇抓起了他的手，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不是小孩子了。

金在奐想说些什么，朴佑镇见他要张口，又急冲冲地补上一句：哥，你在首尔大等我。

海风吹起了朴佑镇额前的刘海，露出了金在奐从未见过的认真又急切的模样。金在奐听见自己的心跳在海鸥的叫声里欢快又喜悦的声响，突然思念起分明才十分钟未见的虎牙。

于是他用力地回握住朴佑镇的手，顺利地如愿以偿。






完

部分梗参考于：

[1] Energetic MV拍摄现场Behind [RabbitKeeper中字] 自截

[2] 170810 M!Countdown

cr:@圈养金在焕

侵删歉